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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對留學生都有一種印象,對吧?

當你提到留學生的時候,你的腦子立刻跳到以下幾種場景:煙霧彌漫的夜店,坐擁名車美女,一身行頭昂貴時髦還引人側目…

好吧,也許其實只是「一個」場景,但是你知道我的意思嘛,對吧?就是那種很ABC,很留學生的感覺。哎喲,別裝了,你知道我再說什麼,那滿身的銅臭,自信的狂妄,舉手投足展現一種叫做酷的氣質。也許他們不是傳統觀念的乖孩子,不過他們的經驗和生活方式,取之不盡的金錢,揮之不去的身邊滿山滿谷俊男美女,多少男女向往的人生。

當然,我們也是。

Andy,Eric,Tony,和我,Jason,我們四個照例禮拜五晚上聚集在Eric的小宿舍裡面。雖然我們也是留學生,不過我們和那些「所謂」的留學生差別就像葡萄和西瓜…恩,就像苦瓜和巧克力…嗯,就像姚明和小嬰兒身高的差距…

「到底要不要打啦!Jason!」Tony對我大吼。

「馬上來,馬上來。」我拉開了椅子坐下。

「發呆大王。」Andy一邊罵我一邊發給每個人相同數量的籌碼。

我們四個人能和平的擠在Eric宿舍裡面,絕對是個奇跡。他的房間小到可以讓日本人看起來變巨人。我坐在Eric和Andy中間。因為上一次我大獲全勝,所以我可以享受坐椅子的權利。Andy 和 Tony一個坐行李箱,一個坐在10本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教科書疊起來的克難椅。由於這是Eric的房間,所以他舒服的坐在自己的床上。我們四個挨著一張小到很恐怖的桌子,進行我們4個醫學院學生每個禮拜唯一的娛樂活動。

「對了,為什麼我們今天在Eric家打?Tony家打完不是Andy嗎?上次我查字典的時候,A還是排在E前面的。」我問道。

「你不會想去Andy家的。」Tony說。

「這白痴那天難得買了一瓶啤酒,結果剛放到嘴邊就打翻了。」Eric說,然後作了一個喝東西,然後吐出來的動作。

「沒有人跟我說啤酒是苦的。」Andy說。

「不然還是甜的嗎?你當在喝咳嗽藥水啊。」Eric說。

「咳嗽藥水還比較好喝。」Andy說。

「這位仁兄說到重點了。別忘了咳嗽藥水成分都是酒精阿,又甜,有多種口味,而且酒精成分比啤酒還多多了。」我說。「下次我們去不准自帶飲料的餐廳吃飯的時候,就喝咳嗽藥水就好了。那既不是飲料,又可以喝到High死。」

「真不愧是未來的小兒科醫師,」Tony一邊發牌,一邊說。「連想的主意都很小兒科。」

「。。。總之。」Eric說。「Andy現在的小公寓臭到簡直沒法忍受,所以就先跳過他一次了。」

「那Andy怎麼辦?你住哪裡?」我問。

「還是得住那裡啊。」Andy說。一邊翻自己的牌來看。

「你受得了?那味道很難聞吧?」我看了一下自己的牌,紅桃9和方塊A,台面上5張牌出來了3張,方塊9,方塊10,梅花7,還不錯。

「不然住那裡?」Andy說,一邊丟兩個籌碼。「你們的公寓能住得下在多一個人嗎?」

「這倒是。不然一邊等空氣清潔劑發揮作用,一邊住在學校的飯店?」我說,我也丟了一個籌碼。Tony和Eric都蓋牌了,於是我跟Andy來對決。

「錢哪裡來呢?學校飯店那麼貴。」Andy不加籌碼,於是Tony再發了一張牌。方塊11。我差一張牌就可以做成同花,於是丟了兩個籌碼下去試探一下Andy。Andy跟了。

「你們一開始就玩這麼大?」Tony說,看了一下手表。「現在才7點半耶!」

「還好拉,」我說。「明天早上我還要去醫院工作,大概6點就要起來了。」我在桌面上點了兩下,示意不加籌碼。於是最後一張牌發了下來。我猜Andy應該是在等順子,不過最後一張牌出8或者12的機會並沒有出方塊的大。而且就算真的給他湊到了順子,我同花還是會比較大。由於我們4個身上都沒錢,所以這些籌碼都是「虛凝」的貨幣,每個人一開始有20個,我們玩到有人贏得全部籌碼為止。

最後一張牌是黑桃A。雖然我沒有湊到同花,不過這張牌一樣沒有讓Andy湊出順子,而且還讓我做出了兩對。我不動聲色,假裝思考了一陣子,然後丟了三個籌碼下去。加上一開始必需的基本賭注在內,我已經丟了6個籌碼,將近每個人的「財產」的三分之一。

「哇!」Eric忍不住叫了出來。於是全部的人都轉頭看著Andy。他現在可以選擇跟我,這樣我們兩個的贏家籌碼總數會在這場Texas Hold’em扑克游戲中,一開始就變成28塊籌碼。他也可以選擇不跟,這樣我會拿走牌面上所有的籌碼,不過也只有25塊。

他跟了。

「哇哇,快翻牌!!」Eric大叫。

我緩緩翻開了牌,A帶頭的兩對。雖然不大,可是也不小了。

「碰!」Andy用力把他兩張牌翻開按在桌上。一張黑桃12,一張紅桃老K。

「我XXXX!」我罵了一聲,雙手用力搓頭。「你老早就湊到順子了,竟然有這種事。」

「哈哈哈哈,他就一直跟你跟你把你跟到死了。」

「真是豈有此理。」我悻悻然地說。

我們玩的這游戲叫做Texas Hold’em(俗稱Poker,扑克),是美國最受歡迎的紙牌游戲。不僅僅是學生之間無聊會玩,近年來由於ESPN轉播世界Texas Hold’em大賽的關系,這紙牌游戲的歡迎程度又往上升了一層。不僅僅做成了游戲,也被無數網路公司制成網路游戲,受到廣大的歡迎。最夸張,也最經典的莫過於2003年的世界Texas Hold’em大賽,一個叫做Moneymaker的家伙從來沒有打過真實的扑克比賽,卻在ESPN全美轉播上,靠著網路學來的技巧,一路過關斬將,打敗許多名將和高手,奪得第一名和數百萬美元的獎金。這段故事也被好萊塢拿來拍成了電影。

這個游戲其實很簡單。每個人被發兩張蓋牌,然後庄家在桌面上再開5張牌。玩家要運用自己手上的兩張牌和桌面上另外三張牌來湊出最大的組合。以組合來說,同花順最大,4張(鐵支)其次,葫蘆,同花,順子,三條,兩對以及最小的一對。說起來也許不是那麼復雜,可是卻異常的刺激。不但要猜出其他玩家手上拿的牌,也要注意自己下注的方式,以免被人看穿。如果你看過電影《決勝21點》的話,我只能告訴你,21點和這個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葡萄比西瓜,苦瓜比巧克力。。。你懂我的意思了。我們也曾討論過能不能像電影裡面一樣,研發出一種必勝的絕技(雖然電影的技巧也是虛構),不過我們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第一,我們不是MIT數學高材生;第二,我們只有四個臭男生,他們有兩個很辣的美女,亦即正妹必勝論;第三,扑克實在沒有必勝的絕技,除非你能透視別人的心靈,甚至改變自己手上的牌。如果真的有人說他有「必勝」的扑克技巧,我只能說他不是X檔案看太多,就是需要我們四個東方密醫來幫他看病了。

雖然我慘敗了一場,不過游戲還是要繼續,我只需要穩扎穩打,然後在手握好牌的時候狠狠贏一票回來就可以了。我以前也做過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經驗不可說不豐富。最要提防的就是手上籌碼最多的Andy。當一個玩家手上握有較多籌碼的時候,通常都會打得比較順手,而且他可以一口氣丟10個籌碼來唬濫你,但是沒有資本的你就算擁有比較好的牌,也不願意一次丟進去。誰能最先取得籌碼的領先,就能有比較大的戰術運用空間,也往往成為最後的贏家,不過,這都只是「通常」而已。在扑克比賽裡面,你永遠不知道最後的結果。

不過顯然嘗過人生第一口啤酒的Andy真的長大了。今天他不但牌運好,而且他幾乎都能猜中我們手上的牌。我手上好不容易湊到葫蘆的那局,他放掉了;Tony拿三條跟他放對,結果他竟然猜中Tony的牌,並且用同花解決了Tony。我們最後的希望,佔地利的Eric,手持一幅順子,卻被打翻啤酒(天時)和大打悲情牌(人和)的Andy在庄家發的最後一張牌硬生生湊成了鐵支給打敗。

「還要再打一次嗎?我來發籌碼。」Andy說著就要把籌碼發還給我們。

「不要。」我說的斬釘截鐵。

「我也不要。」Tony說。「我從來沒看過有人可以贏得這麼快,這麼狗屎運。」

(為了讀者的良好閱讀環境和心靈,本文只要碰到臟字將一律打馬賽克。)

「XXXX你的XXXXX,XXXXX你XXX還有XXX,我XXXXX。」Eric說。

「哎喲,不要這樣嘛。」Andy還笑得出來。「上一次Jason不是也贏得莫名其妙?」

「你知道嗎?我真的很討厭幫Jason說話,」Tony從Eric桌上拿了一片口香糖,放入嘴裡。「可是他絕對沒有在最後一張牌湊成鐵支。」

「喂,你有問我可以吃嗎?」Eric突然發現Tony嘴巴多了東西。

「原來打翻啤酒這招這麼好用。」我說。「下次我們沖進賣酒的小店把他們的啤酒全部打翻,然後逃到賭城去好了。搞不好回來我們個個身懷巨款,隨便伸進口袋裡面掏一把出來就把錢全部還清了。」

「XXXXXTony這個XXXX。」可憐的Eric,被我們忽略就算了,連對白都被馬賽克掉了。

「反正還早嘛,你看,才9點半。」Andy看了看手表。「搞不好你們下一場就贏回來了。」

「這招六百年前最後一次被哥倫布拿來匡他的水手們,就已經失效了,你不知道嗎。」我說。

「你XXXXXX當我們是XXXXXX嗎。」這句話是誰說的應該很清楚了吧。

「雖然我明天不用早上爬起來和阿雅聊天了,不過不代表說我可以在這裡跟你們浪費時間。」Tony說著,伸了個懶腰。「我還寧可回去看看下次要考的范圍。」

「咦!?」我們三個同時驚呼。阿雅是Tony在台灣的女友,三年前Tony回台灣時碰上的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之後兩人長距離戀愛一直到現在,Tony把每天爬起來打電話陪睡前的她聊天和道晚安視做朝聖一樣,不但把所有的課都掉到下午以及晚上,真的有必要早上去醫院實習的時候,他也都會途中去上廁所之類的借機打電話給阿雅。雖然不能見面,可是Tony不但每天電話問候,也時常寫信,寄明信片,甚至送禮物回去給她。雖然我們三個都沒有女朋友,不過說到用情之深之用心,Tony的行為連我們都頗為感動。

「咦什麼?」Tony若無其事的說。

「那。。。那個。。怎麼回事?」我問。

「還能怎麼回事,就分手了啊。」Tony心平氣和地說。

我們三人陷入了沉默。

「早知道就讓他贏了。。」Andy小聲地說,我也輕聲地賞了他一紀7大暗器之首—拐子。

「哎呀,沒什麼啦,不過就是分手了嘛。」Tony依然若無其事。

「喂,你真的。。。沒事嗎?」我問道。Andy倒是痛得頭躺在桌上。

「當然啦。不然還能怎麼辦?」Tony終於透漏了一點無奈。「要哭要鬧也沒有用啊,先別說男人用哭鬧吊三部曲的威力大打折扣,就算用了又能怎麼辦?我們隔了不止一個太平洋,還有半個美國之遠,我能怎麼辦?日子還是要過啊,我總不可能丟了女朋友,順便也賠上自己的前途吧。」

一時之間,窄小的房間又安靜了下來。除了Tony嚼口香糖的聲音之外,再也沒有別的。

「那免費的口香糖還有味道嗎?」Eric似乎想找話題,又念念不忘他的口香糖。這種問題都問的出口,那我也只好使出七大暗器之次—桌下飛踢,來問候他。

「那,」在Eric接著倒在桌上的同時,我接過了話頭。「到底為什麼分手呢?」

Tony奇怪的瞄了一眼突然安靜的兩人。「她交了新男友了。」

「啊?」我驚呼。另外兩人顯然還沒有調整到可以跟著驚呼的狀態。

「好像是有一段時間了吧。」Tony抱著頭,身體向後靠到了牆壁上。「她好像到了今天才鼓起勇氣告訴我的。說了什麼我對她很好,她不會忘記我什麼之類的。唉,也沒什麼啦,反正就是你平常會聽到的那些。」

「好人卡?」我問。

「都追到手了,能算是好人卡嗎?」Tony苦笑。「好人卡不是告白被拒絕才算?」

「也對。」我說。「好人卡是像我跟Eric收集的。」

「那我呢?」Andy突然問。

「你啊,」我說。「你不是要當法醫嗎?屍體是不會拒絕你的。」

「你XXXXX惡心。。。」Eric也開口了。

「那你不是更糟糕?Jason。」Tony說。「人家至少不會被屍體拒絕,啊你還被小孩子發好人卡,丟不丟臉啊?」

大伙笑了一陣,又隨便說了幾句。Tony便站起來拿外套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我說。我們兩個住的地方很順路。

跟Andy他們揮手道別之後,我跟Tony慢慢往我們的公寓方向走。在大學校區裡面的房子不是我們能付得起,而且又不想住宿舍的情況下,我們都在外面找了離學校不是很遠,價格也還算公道的公寓,不過價格公道,住宅環境就很抱歉了。我常常在想,如果真得沒辦法當醫生的話,干脆就去當昆蟲學家好了,畢竟跟這些蟑螂還有莫名其妙的甲蟲住了那麼久,也都有感情了。

「你真的沒事啊?」我還是忍不住。

「當然啦,不用擔心啦。」

「嗯,我要是你的話,可能會跟醫院請假一陣子吧?你跟Eric都是要當外科的,要是不小心心情不好,把孕婦的腹痛看成盲腸炎,那你就好笑了。」

「沒事啦,這也不是第一次失戀了。」Tony嘆了口氣。「至少這次我覺得我沒有什麼好遺憾的,因為我能做的,該做的,不能做的,我都盡力了。而且,也學到了不少東西。」

「哦。。。原來如此。。。」我也嘆了口氣。「不過話說,最近好像很多長距離的都分手了。。」

「分手的季節?」

「沒有這種東西吧。。。」

「嗯。。只能說,保存期限都剛好到了。」

「嗯。。我記得上個禮拜Derek和他女朋友也散了,然後這個禮拜有你,Richard,David,Johnathan,哦哦還有那個香港人叫什麼來的。。。」

「Davidson?」

「對對對,就是他。」我大力的點頭。「莫名奇妙的名字。」

「沒有要取笑他們的意思,不過香港人總是很喜歡取一些很。。。我只能說罕見的名字。」

「沒錯!哈哈哈。」

「這麼說來,全世界的女孩子都說好要在這個時間和男朋友分手嗎。。」Tony沉吟。

「不知道呢。。。」我也稍微想了一想。「不過,也只有我們這類型的被甩吧?你看Chris他們那群每天出去鬼混的,從來也沒有被甩過?女孩子不都是貼上去的。」

「說到這,」Tony說。「你不覺得留學生有兩種很極端的類型嗎?你看,有像我們這種沒錢,努力讀書,然後對女孩子。。恩,我只能說痴情的男生,然後還有像Chris那樣,女孩子就像兩袖甩甩怎麼也不會清空的那種。」

「你羨慕他們吧?」我問。

「這我否認你也不會信吧?你想想,他們也不用努力讀書,只要低分及格畢業,然後回到台灣跟人家說他們是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畢業生,然後父親是某某財團總經理,母親是某某議員辦公室召集人,爺爺是某某廳署長,隨便都找的到工作吧?而且搞不好起薪就是十幾萬台幣一個月。只要好好混到畢業証書,接下來一輩子就輕鬆了,這樣的人生你說你不羨慕?」

「我當然羨慕啊,恨不得我也是他們其中的一人。」

「是嗎?」Tony有點不解的看著我。「我倒是不想。」

「為什麼?你不是說你羨慕?」

「羨慕僅只是羨慕而已啊。」Tony說。「不代表我就想要變得跟他們一樣。你想想,每個禮拜出去喝醉個三四天,對自己有什麼好處?除了傷身體之外,我想不到有任何對自己有益的事情。OK,也許他們碰上很多艷遇,所以呢?這些能對你的未來有幫助嗎?除非你真的在酒吧裡面泡上一個什麼人事總裁,然後她一夜風雨之後看你很順眼,然後雇用你去她們公司。可是這有可能嗎?連好萊塢都沒有拍這樣的電影了。」

「哦,這是在自我安慰嗎?」

「怎麼會是自我安慰呢。你再想想,這些人現在花的,吃的,用的,穿的,開的,哪個不是從父母手上拿來的錢?如果真的是他們自己的錢,那我還沒話說了。但是他們那個人是自己賺錢來花的?現在他們所擁有的一切,說穿了不都是父母給的?這些東西拿走了之後,他們還能泡妞,喝酒,甚至像我們一樣到處申請獎學金來美國讀書?那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又有什麼好羨慕,甚至想要跟他們一樣呢?」

Tony突然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大串話,我都聽得愣住了。從來沒想到每天除了跟阿雅聊天和讀書的Tony,想事情想的這麼深。看他說的臉紅氣喘,這番話想必憋在他心中一段日子了。

「那你為什麼還說你羨慕他們?」

「羨慕是人之天性吧?」Tony喘了口氣,稍微冷靜了下來。「人的天性就是向往方便和潔淨的路途啊。不然人類文明怎麼會進步到今天這個地步?羨慕他們比較輕鬆的人生,應該很正常吧?」

「也對。」

「不過說真的啦,這些也都是因為我們跟他們立場和經驗不同才會想到的。如果我們家境富裕的話,也許也會變得跟他們一樣啊。不用每天讀書維持成績來爭取獎學金,也不用每天省吃儉用才能度過每一月,那多出來這麼多的金錢和時間,也許我們也會像他們一樣投入夜店的世界吧?」

我默然。也許真的如他所說的吧,如果我們不用這麼努力讀書換取獎學金的話,那麼多出來這些時間,真的也會投入夜生活裡面。

「那,如果能力和時間允許的話,你會跟Chris他們一起去夜店開派對嗎?」我問Tony。

「應該不會吧。」Tony笑著說。「因為現在我已經發現那是很空虛,又浪費時間和傷害身體的事情了,怎麼會去做呢。」然後他突然右手握拳朝天上一揮,大吼說:「男人的青春就是拿來吃苦,奮斗,還有讀書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選擇無視這個日本熱血漫畫看太多的白痴,都25歲了還來這套。「那,如果你有多出來的時間,你會拿來做什麼?」

Tony恢復正常,想了一想。「應該會拿來學吉他吧?我一直很想學呢。」

「然後拿來追阿雅回來嗎?」我一眼就看透了他的五臟六腑。

「哎唷,沒有啦。」Tony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真的很想學啦。而且以後當醫生的時候,如果病人只是有輕度憂郁症的話,我就可以不用介紹他去心理醫生了,我們一起唱唱跳跳就可以把煩惱驅逐走啦~~」

「我先跟你說啊。」我冷冷的說。「跟自己的病人約會可是違反醫德,會被驅逐出醫學界的啊!更何況你以後要當小兒科醫師,你大概會上社會版頭條然後被關5到10年哦。」

「哎唷,我沒有戀童癖啦。」

「還說沒有。」我突然想到阿雅。「我記得你說過阿雅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很可愛不是嗎?戀,童,癖。」

「哎呀,跟你說你也不懂啦。你們這些沒交過女朋友的。」

哦,Tony竟然來這招,哈,沒關系,我還有更狠的。

「哪裡,不用自吹自擂了,大家都一樣還是在室男,不用分得這麼清楚啦。」

「嗚。。」

就在我們斗嘴的同時,不知不覺中已經走了一半以上的路程了。我們已經離開了教室區,開始進入校區邊緣的住宅區。在我們右手邊,一個兄弟會房子外圍強烈燈光的幫助下,我們兩個的破爛公寓已經看得見了。

「哎唷,怎麼門口排這麼多人?」我叫道。反正說中文這些美國人也聽不懂。

「笨蛋,這可是禮拜五晚上耶!」Tony說。「這些人都是要等著進去痛快地玩一個晚上的啊。」

「哦。。不過已經十點半了。」我看了看手表。「這些人怎麼還不進去?」

「嗯,這些派對不到11點都不會正式開始吧。」Tony說。「他們都會先在外面聊聊天之類的。」

「哦。。。」我說。我一邊走,一邊觀察了一下排在這富麗堂皇的大房子外面的人。雖然這是一個白人的兄弟會,不過也有幾個亞洲人在外面排隊等著進去,我似乎看到了幾個在約翰霍普金斯華人圈裡面很出名的幾個男的。

「喂,Tony啊。」我再次對著我們四個人裡面不管是戀愛還是人生經驗都相對來說最豐富的Tony問話。「你真的有時間的話不會去跟他們喝酒?」

「是啊。還問這個干嘛?」

「那如果你有錢的話呢?有錢到不靠獎學金繳學費,然後還可以過很富裕的生活。」

「那我不會讀書了吧?」

「哎唷,你懂我的意思。」

「不會啦。」Tony笑著說。「如果我有錢的話,我早就想好要做什麼了。」

「什麼?」

「去脫衣俱樂部。」Tony一本正經的說。

「…」我傻了。「你是認真的?」

「當然,早就想去了。」Tony很認真的說。「很多美國女孩子都去跳脫衣舞來賺錢付醫學院的學費,你不知道嗎?搞不好我們去的話可以看到我們的同學在跳呢。」

「那。。你覺得你會看到誰?」

「這個嘛。。」Tony露出很猥褻的笑容,然後輕聲說了一個名字。

我們一邊走,一邊暴笑了起來。隨著每一步,我們越來越接近自己的公寓,也離喧鬧的兄弟會房子越來越遠。

終於遠離人雜聲,而踏入寧靜的破爛公寓時,我們的夜晚,也隨之落幕。

然而對更多更多的人,更多更多的留學生來說,他們的夜晚,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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